等章明熙和文雅怡离开了,田辉忧心忡忡的说:“惜义,你这个性格得改改了!”
李俊荷平复了下心情,装作满不在乎的回答:“没事!”

“还没事!”田辉可是真急了,他焦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姓章的是什么人!像他们这样富家子弟哪个不是一肚子坏水,你今天得罪了他,今后他还不想方设法的报复你!”

“呵呵”李俊荷笑了,“报复我什么,我在南洋他在北洋,怎么报复?”

“你是真傻阿,还是装傻!”田辉急得几乎抓狂,“他是左督师的外孙,随便说你几句话坏,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更简单了,如果连左督师都是那样的人,那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干净的了。到时候不等他们找麻烦,我自己就先撂挑子不干了!还就不信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田辉怏怏的回答。

李俊荷开玩笑道:“好了,好了!别为了你心目中的女神给我找别扭了!”

“对了!”田辉一拍脑袋,又说道:“你今天对文小姐的态度也太恶劣了!老外都提倡绅士风度,就冲着她今天救了你我一命,你也不应该这么做!过几天找个机会给人家道个歉,并表示下谢意……”

“慢点!慢点!”田辉的话让李俊荷不知所云,他急忙打问道:“她救了我们?”

田辉一愣,然后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像个包子似的,过了半天他才神神叨叨的过来摸摸李俊荷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正常,没发烧啊?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的左顾右盼起来。

“你疯了!”李俊荷笑着推开了这个活宝。

“你才疯了!”田辉不满的撇撇嘴,然后突然收起那副耍宝的样子,严肃的说:“惜义,我可是和你说正经的。你以为张幼麟那个混蛋刚才真是打偏了?”

李俊荷问:“那是?”

“是文小姐趁他不注意,拿航海日志打掉了他手里的枪!不然你小子现在说不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真的?”李俊荷惊讶道。

田辉一指地面:“真的!你看航海日志还在地上!”

“好的,我知道了!”李俊荷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真的他还真没想到文大小姐如此“生猛”,这让他稍稍改变了一点对其的看法,把她从无理取闹的那一类中拿出来,提到了间歇性歇斯底里症患者的那一类。不过李俊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位大小姐表示道歉和谢意。

田辉笑了笑说:“有风度点!”

“嗯!”李俊荷哼了一声,然后用力的擦了几下脸颊,似乎这样能让人清醒一点,然后问道:“校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逆光太厉害了,看不真切。不过可以听到炮声,估计已经开打了。”

“嗯,给其他三艘船发信号没?”

“发了,不过情况不乐观!”田辉苦笑了一声,“只有南安号和我们一起转向了,南泰和南祥没有理会我们!”

“不管他们,本来我还以为没有一艘船会搭理我们,现在有一艘已经不错了。告诉机舱我们全速前进!”

“是,船长!”田辉笑着朝李俊荷敬了个礼,然后大声的命令:“全速前进!”

失去指挥的日本舰队总算完成了一次转向,不过不是转向坪井航三希望的45度航向,而是向北转到了322度航向,这样一来他们和南洋水师几乎是相对而驶,双方的航线在海图上看去就像两条平行线。

从常规来说这次转向没有任何问题,它让坪井航三的舰队能以整个侧舷对准南洋水师,可以发挥最大的火力优势,但问题是南洋水师同样也能发挥出最大的火力优势。就拼火力而言两个坪井航三舰队都不一定是南洋的对手,恐怕这样的场面是费希尔最希望看到的。

“我们赢了!”费希尔放下望远镜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感觉不像是刚刚打完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战,而是轻轻掸掉了桌子上的灰尘。

和他说的一样,此时的坪井航三舰队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南洋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

最先完蛋的不是编队首位的“扶桑”,虽然他遭受的打击最重,南洋水师几乎三分之一的火力都集中到了它身上,但得益于装甲的保护,虽然被打得千疮百孔,但这艘老式铁甲舰没有任何沉没的迹象,仍然顽强的吸引着南洋的火力,这也算是它为舰队做的做大贡献。

第一个消失在海面上的是跟在“比睿”后面的“海门号”巡洋舰,这艘木质船身,排水量一千多吨,有着浓郁风帆时代风格的军舰,刚一接火就完全被压制住,虽然南洋的5英寸和3英寸副炮奈何不了“扶桑”、“金刚”、“比睿”等铁甲舰,但收拾这艘木头船那还是绰绰有余。如果不是南洋现在炮弹中装填的还是黑火药,爆炸威力不强,要不然“海门”早就变成大海上的一堆篝火了。即便如此,“海门”号还是因为水线处破口太多,大量进水导致锅炉仓熄火,只能随着洋流一边飘一边下沉。

第二个受害者是“天城”,它的表现比“海门”好不了多少,在弹雨的洗礼下,船上三分之一的船员被击毙,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在死亡线上挣扎。当然它比“海门”好点的地方是水线处还基本保持完好,没有大量的进水也没有失去动力。其实它应该感谢南洋的炮手们,如果不是他们因为打不穿“扶桑”等舰的水线装甲,而果断的改变射击部位,只顾着朝敌舰的上层建筑和炮位倾泻弹雨,此刻“天城”早就就已经变成了海底城了。

透过舰桥的舷窗涌进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射进来一道阳光,滴下的海水珠发出耀眼的光芒,三涨机高速工作带来的一阵阵刺耳的咆哮声也不在那么刺耳。这一切使李德曼的心里涌起阵阵欢乐的心潮。他靠着海图桌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天哪,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站在他身边的航海长感叹道。

这是个景色如画的日子:蔚蓝的天空,几片浮云在高空飘荡。耀眼的夕阳下碧波荡漾。海面上空气潮湿,闷热非凡。在不远处,冒着浓烟的“海门号”倾斜得很厉害,黑色的船底渐渐露出水面。刺耳的警报在悲号,大叫大嚷的日本水兵人七手八脚爬过舷侧,顺着倾斜的船身跳下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几乎绝望的的人影攀着绳索不放,几艘拥挤不堪的小船在附近海面上颠簸。

“告诉舰队,我们不用在它身上再浪费弹药!”费希尔突然说,然后又吸了口雪茄:“我们的弹药很宝贵!”

他的语调轻松愉快,但当他伸手把雪茄从口里取出时,李德曼看见他的手在颤抖。战斗旗开得胜,但从他的神色看来,这位将军远没感到满足:绷紧的笑容,射出寒光的双眼。几十天来,这种渴望一战的心情越来越急迫。

嘭!

“镇海”号的露炮台附近又挨了一炮,破碎的弹片以几百米每秒的速度划伤了站在罗经舰桥上亨利的脸颊,如果弹片再偏了那么几厘米,那它带走的可能就不是一点皮肤组织,而是亨利的半个脑袋了。

“真他妈的!”亨利默默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破口大骂。“感谢上帝!杀光这些该死的猴子!”他合起双掌凑在嘴边大声喊道:“开火,击沉它!”

五门127毫米副炮马上开火,它们的目标是迎面而来的“葛城”号,刚才击中亨利的那枚弹片就是它120毫米副炮的杰作。紧接着“罗浮山”号瞄准“葛城”号打出了一次漂亮的齐射,十发127毫米炮弹、四发152毫米炮弹几乎同时在“葛城号”附近腾起了漫天水柱,一瞬海面上的“葛城”号似乎完全消失了。

和其他两艘木质巡洋舰结果差不多,在南洋的火力扫射下“葛城”号也没坚持多久。它的船身不断的有碎片向四面飞散,负隅顽抗的日本水兵在做出了象征性的还击后,接着就寂然无声。只剩下滚滚的浓烟,“葛城”号也开始了自己水下之旅。为它陪葬的是许多漂浮在附近,身穿蓝军服和抱着救生圈的毫无生气的水兵。

费希尔转身问李德曼:“现在距离是多少?”

“二千码,将军。”

“好,命令炮组转移目标,另外别忘了给这几个冒烟的宝贝儿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以后可再也看不到它们了,呵呵!”费希尔看了下手表,又看一下太阳,“我们得在日落前再完成一次大转向,然后追上前面那些还没沉没的猴子船,这不困难。现在让我们收拾完这些小杂碎!”

“是,将军!”

“我总算能体会到看别人打炮是什么感觉了!”田辉忽然开起了玩笑。

“呵呵!”李俊荷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因为他突然发现……发现自己紧张得要命!喉咙发涩、嘴唇干枯、心跳一百二以上。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任何即将来到的战斗,而且自从击毙了那两个混蛋以后,他更加的自信了,觉得指挥一艘军舰去打一场海战和海图上的纸上作业没有什么不同,他只需要发布几个命令,然后自然有人去实现它。但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李俊荷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有些让自己喘不过气来,想一想吧,船上近百条人命放在你的面前,你的任何一个命令带来的结果都可能是死亡,这时候你能平静自若吗?至少他还不能!

“放松一点!惜义。你太紧张了!”田辉见玩笑没有起到效果,只好用更直接的办法来安慰李俊荷。不过他的安慰显然没有任何效果,谁能指望一个自己都紧张得浑身闹别扭的人去安慰别人?

李俊荷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了在学校的时候费希尔教给他的秘诀,很简单!找一个能分散你注意力的事情去做。他决定试一试!

“光达,还有多远?”

田辉在海图上测量了下然后回答道:“七到八海里的样子!”

“这么远?”李俊荷吓了一跳。

“当然!”田辉鄙视了他一眼,说:“本来我们就和舰队主力本来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张幼麟这个混蛋又逃跑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于我们要走双倍的路程!”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李俊荷看了看黄昏中的夕阳,只能心里慢慢的祈祷:“但愿我们能赶上!”

“混蛋!怎么停下来了!”

“镇海”号的炮长愤怒的咆哮着,他的感觉就像和自己的爱人正在亲密接触,即将要达到到**时突然却被一脚踢下了床。

“长官!复进机出问题了,火炮不能完全复位!”小兵结结巴巴的解释。

“马上修理,快!”炮长气哼哼的下达了命令。他也很无奈,如果是人的问题还好说,但机器出了故障,出了抢修之外,你也就只能干瞪眼。

“镇海”号主炮使用的是维克斯公司制造的9.2英寸速射炮,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制造这么大口径的速射炮,火炮存在问题也是在所难免,好在不是炸膛,还只是复进机这样的小问题,不过小问题多了那也是很让人头疼。

从“镇海”号的前主炮出问题开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它的后主炮也歇菜了,原因是俯仰机出问题了。原因是什么?很简单,全装药射击惹的祸,在平时的训练中,“镇海”号的主炮一般只使用减装药射击,毕竟全装药射击对炮膛的磨损和烧灼太严重了,像“镇海”号上的这种火炮寿命,也就是近两百发全装药射击的样子,谁也不会没事就这么开火,毕竟火炮还是很贵的。如今在战场上突然使用全装药量射击猛烈射击,火炮的各种机构也就容易出问题。所以说战场上军人更愿意使用成熟的武器,因为它可靠性高,不过眼下“镇海”号就是想换也来不及了。

“将军,我们的主炮出了点小问题,现在正在修理!”李德曼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该死的!”费希尔很是气愤,“让他们快点修!”

“将军!”

李德曼刚准备去传达命令,紧接着轮机舱又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我们的大轴太热了!必须降低转速!不然它会完蛋!”

“混账!”暴怒的费希尔恶狠狠的扔掉了手里的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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