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我还小看了你们。”戴闯看到韦庄和公主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免有些意外。
“将军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会跟你回去,将军大可以一剑杀了我。”永寿公主向前迈出一步,目光直视戴闯。

“戴将军…你若是真是汉子,放了公主,她是个弱女子,在下愿意替她一死。”韦庄努力移到永寿公主的身边,伸出手臂想把她挡在身后。

戴闯似乎开始对眼前的这一幕愈发的产生了某种兴趣,或者说,他从眼前这两个争着去死人眼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于是他转身对屋外的兵士说道:“把这两个人都带回大营,好生看管,晚上本将要亲自审问。”

永寿公主眼见戴闯完全没有要杀她的意思,稍稍有些庆幸,可转念一想到了贼军大营不定又会受到怎样的侮辱,心中又紧张起来。

屋外很快进来两个佩刀兵士,他们走到韦庄和永寿公主身后,准备掏出随身的绳子把二人捆上,永寿公主突然疾步上前,伸出右手探向戴闯腰间挂着的配刀,事发突然,那两个兵士完全来不及抽刀,只见戴闯微微向后一侧,左手发力猛的抓住永寿公主的右手,永寿公主吃痛,双脚一软,跪了下去。

“公主!”韦庄惊呼道。

“殿下还是不要做这样的尝试为好。”戴闯神色不改,冷冷得对永寿公主说道。而此时那两个兵士才慌忙回过神来,大呼:“将军没事吧!”

戴闯摇了摇头,对韦庄说道:“读书人,我看你病的不轻,没必要犯这种傻吧。”

韦庄不答,他看着堂堂公主竟受到如此羞辱,加之方才又目睹这帮贼人在城中肆意屠戮百姓,心生激愤。韦庄病弱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他真希望自己腰间仍然挂着宝剑,让他可以手刃这帮恶徒为公主和死去的无辜们复仇,可理智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大汉是一个冷酷凶狠的人物,不是他这样一个羸弱的读书人可以对付的。

“带走!”戴闯命令道,那两名兵士听令迅速将韦庄和永寿公主反捆起来,推出小屋。

小屋外,周慕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不断地在心里骂着自己,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拦住永寿公主,这样也就没有现在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的了。

“千万别是…千万别是…妈的,要是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可他却一眼就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永寿公主和一个陌生男子被两个个兵士从前面的小屋里推了出来。

“完了。”周慕心道。

戴闯随后也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周慕见他对几个军官和兵士交代了一阵,那几个人便七手八脚的推来一辆运粮驴车,把永寿公主和那个男人推了上去,三个手持长枪的兵士又跟着爬了上去,一人驾着驴车向城门方向驶去。

戴闯向周慕走了过来,脸上却带着难以琢磨的笑容。

“周公子,看来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呀!”戴闯说道。

“戴将军,这,这,实在是误会啊,你听我解释。”周慕心道不妙便急着要跟戴闯解释,可戴闯却毫不在意得说道:“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了,私藏唐室宗族可是死罪,不过嘛,我感念公子一家的恩德,打算帮公子瞒住此事。”

“真的!”周慕如释重负。

“当然,只不过公主我要带走,例行审问,然后是杀是献,全凭黄王吩咐,其他的事情我会为公子处理好的,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公子一家的头上。”戴闯看着周慕此刻的神情,就像捡了宝贝一般,心生轻蔑,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但…”周慕有些担心的望着戴闯周围的兵士。

戴闯见周慕还有疑虑,便说道:“公子不用担心,我身边的都是自己的亲兵心腹,可以信任。”

“那好那好,我回去也好跟家父交代一声,如此谢过将军了。”周慕作揖说道,转身领着家仆们就要走。

“公子!”戴闯忽然叫住周慕。

周慕吓了一跳,以为生了变故,一阵冷汗顺着背脊流下。

“代问周侍郎安好!”

“一定,一定,周慕头也不敢回,领着家仆们快步离去了。

“鼠辈。”戴闯心道。

“备马!留下暗哨戒备,列队回营!”随着戴闯震山的命令声,大量兵士迅速集结整队,卫士牵来战马,戴闯翻身上马,马鞭一挥,纵马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出发!”

夜色朦胧中的长安城里,无数火把汇集成一条整齐的长龙,向明德门方向慢慢移去,曾经繁荣的大唐帝都也曾有过这样由无数火光组成的长龙,那是每日大明宫早朝之时,各部官员和各国使节的上朝队伍,他们见证了大唐朝空前的繁荣富强,而如今,这一条长龙贯穿了帝都的心脏,它将见证的却是大唐帝国的毁灭。

押运的驴车摇摇晃晃的驶出了明德门,永寿公主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惊慌,她似乎已经可以遇见等待自己的命运,她已经丢失了作为皇族的尊严,而接下来她也许还会丢失作为女人的尊严。

“我不能这样死去,如果我能夺下一把刀,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抹向自己的脖颈。”

韦庄看着低头不语的永寿公主,心里尽是无奈和恨意,他知道自己作为忠臣却没有能力保护公主,他恨自己的无能,先是让小弟小妹与自己失散,接着又让堂堂大唐朝的公主落入魔掌。

永寿公主似乎注意到韦庄正在看着她。

“先生…”

韦庄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失礼数的,慌忙道歉道:“啊,在下…不,小民失礼了。”

“先生不必这样,你我现在同病相怜,这些礼数不重要,我只是怕先生会看不起我这样的人,没有勇气为国效死。”永寿公主摇了摇头说道。

“公主说过乱世之中,没人可以自已,有时候生与死我们不能自己左右,公主不可以怪自己,要怪只能怪小民没能保护好公主。”韦庄安慰道。

“可是,我现在很害怕…我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永寿公主低声说道,眼中泛起泪光。

“我害怕…”

戴闯此刻已经带马与驴车并行,他听到永寿公主与韦庄的对话便开口说道:“殿下放心,本将可以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羞辱。”

“你这般乱臣贼子的话,也可以相信么!”韦庄怒道。

“混账东西!”一个持枪的兵士作势要用枪杆打向韦庄。

“我不在乎你们相不相信,我只把话说到这里。”戴闯驾的一声,带马超过驴车,跑在整只队伍的最前面。

戴闯的心从离开长安城起便没有再平静下来,他想起方才永寿公主在小屋中求死时的眼神,这个眼神他并不陌生,这一生中戴闯还见过两个这样的眼神,同样都带着傲气和决绝。他记得其中一个是广德公主,还有一个人,戴闯依然可以清楚地回想起他放走自己时的样子。

“周将军…”

回到长安城中,周慕带着家仆疾步穿梭在长安城破败的街巷之间,他想起刚刚戴闯对他说的话百味杂陈。

“我感念公子一家的恩德,打算帮公子瞒住此事。”

“真的是感念我家的恩德吗,或者只是感念弟弟的再造之恩,多亏他不知道当年的宫变的事情,不知道是我这个哥哥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否则…”周慕这么想到,他的思绪仿佛回到那个乌云密布的早上…

咸通十四年太极殿

周慕记得自己是裹挟在刘行深带领的神策军队伍中来到大殿之下的,这帮人从兴安门攻入东宫,一路上见人就杀,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太子李倚,而侍卫保护着太子一路突围退到了宫城中的太极殿中,周慕知道,这群侍卫的统领正是他的弟弟,周敬。

周慕看见自己弟弟身上披着的铠甲已经为鲜血所染红,他手持横刀立于太极殿前的平台上,怒视准备攻上殿来的神策军兵士。那样的神情连周慕这个做哥哥的都觉得心惊胆寒。

“敢犯上作乱者,死!”

周慕听见弟弟的怒喝,竟然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宝剑,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只听领头的刘行深喝道:“攻入大殿者,赏千金,世袭爵位!”

一队兵士闻令立刻提起长枪冲了上去,周敬大喝一声,横刀直突,他侧身闪过一只长枪,横刀刺破那个兵士的胸甲,穿心而过。周敬毫不犹豫,左手抓住那只长枪,右手拔出横刀,长枪左突,横刀向右一挑,挑开一名兵士的刺杀,左手长枪一转挑断另外两人的咽喉。周敬顺着横刀挑枪的方向迅速转身,右手反手握住横刀自背心刺入,那人哀嚎一声旋即毙命,左手长枪在那人倒下的一瞬间投掷而出,将一名正要冲上来的兵士刺翻在地。

一瞬间连杀五人!

“谁敢再来!”周敬大喝。

殿下众人俨然惧怕了这个以一当百的猛士,一时间竟无人敢动。

刘行深回头对周慕说道:“周慕!你父亲让你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派用场的!上啊!”

周慕一愣,抬头望着弟弟,口中欲言又止。

“快啊!他是你的弟弟!成败就在这一刻!”刘行深见周慕不动,恼羞成怒的喊道。

“周慕!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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