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混成协的编制为步兵一协,马炮各一营,工缁各一队,合约5400人。其中步兵协分为两个标,每标2000人,马营的人数较少,约为400人。自从安庆的粮饷器械一到后,王仁则着手便开始了部队的整编。
王家镇中,王仁则的原城防营有1100多人,再加上族里面各府上的家丁护卫,也勉强能够凑齐1300来人,不过这才只有不到编制额定人数的三分之一,还远远不够。为此,王仁则又在宣城的北大门设了一招兵处,开始招募士兵。与此同时,他还命令在安庆一带活动的汪启明速将刚入党不久的那几个武备学员带回王家镇,等待整编,因为,王仁则除了兵员不足之外,还特别缺军事干部。

“先生,这是东京的回电。”

王家小院的某间屋子里,报务员小刘将一纸电报递给了在一旁等候的王仁则。刘思远是今年年初入的党,毕业于袁世凯创办的天津无线电训练班,原先在江苏的省党部工作,因中央的需要被调到了这里。

“先生,东京方面怎么说?”

说话的人是徐风林,自从上次王仁则邀他入党之后,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从不再对人点头哈腰,也不再阿谀谄媚,而是像一个真正焕发了青春的年轻人一般,抱着极大的热情投身于革命。他学着王仁则穿西服,学着报务员小刘呼王仁则为先生,学着如何写革命的文章。现在,只要一有时间他便开始和王仁则畅言革命,在他的心中,王仁则和孙文是同一级别的大人物,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在他看来,孙文只会到处叫唤,嚷嚷着要革命,但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放的都是空炮,不像王仁则那么实在,在安徽这地界上埋头苦干,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伺机待发。

“东京方面说已经组织了一批安徽的留学生,不日就将回国,让我们放心,同时建议我们在安庆策划一次起义。”王仁则一边说着一边同徐风林走进了书房。

徐风林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共和党刚建党不久,根基还未牢固,虽有些枪炮,但扬言起义未免为时过早了些,且不说这全军将士都还没有‘造反’的心理准备,就算是有,仅凭现今的枪支弹药,也根本打不了几天的仗,最后还得落个弹尽粮绝的下场。殊不知同盟会的前几次革命大多因为弹尽粮绝而就地解散,宣告失败的。

于是乎徐风林赶紧劝道:“先生,我看此事容日后再商议。此前革命党人数次起义,皆宣告失败,军心涣散、将士离心,不少人还为此放弃了革命的理想。若我们此时发动起义,即使一时侥幸成功了,若是革命党人没有响应,我等孤军奋战,必败无疑。”

王仁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革命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取得成功的,譬如病疾、去如抽丝。眼下我们所要做的还是想办法壮大我们的革命队伍,迅速完成混成协的整编工作,特别是思想教育这一方面。清远啊,最近你不是在研读孙先生的革命著作吗,我看在部队里宣传革命思想的事就由你来办。等东京的同志一到,你们便可一起协同工作。只有将士们的思想都倾向于革命,倾向于民主及共和,我们的革命才能彻底的进行……”

时至五月,招兵处的征兵工作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此次征兵历时一个月,共征得青壮2000余人,其中有过当兵经验及会使枪的约有400来人,这批人率先被编入了部队,其他的一千多人需进行一个月的新军训练方可正式入伍。

这样一来,军队的人数就一下子增长到了3000多人,但是离那5400人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放眼宣城,能招的兵丁都已经被招了,除了那些地方乡绅的家丁护卫,其余的都基本上参加的王仁则的部队。再说了,现在的中国乃是一个农业大国,如果广大的农村青年都应征入伍,农田都荒废了,那大家还靠什么吃饭。所以,这剩余的2400人还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所以,王仁则又把注意打到了宣城最后的两股土匪,万家岭的尹二爷及狮子岭的耿家兄弟身上。特别是万家岭的尹二爷,听说他手底下有一个马队,上百匹的好马。此次朝廷虽下拨粮饷器械,却没有马匹,这万家岭正好可填补这一空缺,将混成协的马营组建起来。

狮子岭地处宣城东南,分为东西二领,东岭高而地势险要,是耿家兄弟的巢**所在。山顶上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下,两边多修有明堡和暗堡,使得这狮子岭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要塞。

这一天,王仁则在老管家周学礼及参谋官徐风林的陪同下前往狮子岭,准备与耿家兄弟商讨招安及整编事宜。王仁则相信,以两家多年来的交情,以及共和党推翻清政府的革命理想,那耿家兄弟应该是会同意下山的。

山脚下,几名负责巡逻的土匪看是老相识周管家来了,忙令人上山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便有一人领着王仁则三人往山上而去。

未及山顶,王仁则便远远的看见几人立于寨门之外,为首的是一位像冬子那般粗旷的汉子,只见他腰间别着一把左轮,乍一看,还真像是一个土匪头子。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穿着得体的青年,没等王仁则等人上来,他便于山顶之上的招手相迎,脸上洋溢着一丝的兴奋。

这两位就是狮子岭的土匪头目,大名鼎鼎的耿家兄弟。其中,那名粗旷汉子便是兄长耿颜良,比王仁则稍长一两岁,也是一位身手了得之人。他的弟弟耿汉良今年才18岁,虽然长期身处在土匪窝中,但却丝毫没有丁点儿土匪习气,反倒像个谦逊的读书人。而且他骨子里还透露着一丝的青涩,为人也拘谨,像个大男孩!

王仁则刚一到寨门之外,那耿颜良便上前来,给了他一个熊抱,大嚷道:“文远,你这小子,这么多年都不来这儿坐坐,你可真把哥哥我给想死了!”

哥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了?

突然被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抱住,王仁则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场愣在了那儿。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耿汉良也迎了上来,忙将两人给分了开来,笑着说道:“文远少爷,不好意思,我哥就这德行,你多担待。”

被松开的王仁则突然有了种解脱的感觉,他理了理衣服,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禁开始佩服起耿颜良的热情来。王仁则之前不曾知道,这王家原先的那个少爷跟耿家两位兄弟关系这么不一般,不然他早就将这狮子岭的两三百号人给招致麾下了。

周管家见此也上前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兄弟几个想叙旧到里面去,在这外面又拥又抱的,成何体统。”

耿颜良听了这话尴尬的嘿嘿一笑,忙将众人给请到寨子里去,并大声的吩咐着手下的人赶紧上酒上菜,说是要好好的款待王仁则,大家喝个一醉方休。

王仁则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始和耿家兄弟聊着一些闲话,基本上都是那耿颜良在大声的叫唤,东一句西一句的乱扯,还说了他弟弟的不少糗事,搞得耿汉良都不好意思,脸一直红红的。

徐风林已不当土匪几个月了,今天以另外一个身份重新回到了这个土匪的世界里,往事历历在目,不禁感慨万千。他静静的看着这周围的一切,石壁、火把、木栅栏以及那交错的楼道,双眼渐渐的湿润了。

徐风林,字清远,宣城杨柳镇官塘村人,自幼父母双亡,由姑姑徐氏收留抚养**。为人聪颖过人,才气横溢。三岁识字,八岁能诗,十五岁中秀才,被村里人称作神童,乃是官塘村人的骄傲。后遇上土匪头子祁老三掳掠乡里,抓捕壮丁,徐风林见乡人受害于心不忍,便答应祁老三以一己之身换得一方百姓的平安,从此走上了土匪的道路。

耿颜良见状,忙安慰道:“风林兄弟,听说你终于血刃仇人了,兄弟我打从心里为你感到高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你也别多想。往后你要是想跟着我这个兄弟干革命,尽管放心的干,我这个兄弟是个好人,绝不对亏待兄弟你的。要是你有意另立山头,要人要抢尽管说,兄弟我也支持你。”

干革命?王仁则眉头一皱,心想着这耿家兄弟怎么什么都知道?

没等徐风林说话,耿汉良便抢先说道:“对了,文远少爷,当日你说要去日本联系革命党人,要在安庆起义,还说要拉着我们兄弟两个参加,怎么回来之后就没有音信了。要不是兄长说山下乱得很,拦着不让我下山,我早就到王叔那儿找你去了。”

王仁则听了这话不禁又诧异了好半天,搞到现在,原来这两位早就是同道中人了,害得自己还拐了这么多的弯子。不过还好,这事还算发现的及时,不然还不知要露出什么马脚呢

王仁则仔细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说:“我到日本的时候,听说蔡先生的光复会已经脱离了同盟会的组织,而且蔡先生本人也已经远渡重洋,到国外学习去了。所以我想,既然蔡先生已经离开了,那我再待在日本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就空手而回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耿汉良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对了,文远少爷,你这次上山来是不是要谈革命的事?”

王仁则点了点头说:“对,这些日子我邀了几个朋友组建了共和党,现在正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等时机成熟之后,便在皖省揭竿起义。此次我上山来,为的就是你们兄弟手底下的几百条枪。你们应该听说了,现在我正在整编一支混成协的部队,明面上是为剿匪之用,实际上是为革命在做准备。等将来部队练成了,我们就用它来推翻满清,建立民主的共和国。所以,你们这几百号人也是要接受整编的。”

“太好了。”耿颜良听了这话当即拍着桌子大叫道:“只要能够痛打清狗,文远兄弟,这几个百兄弟就都归你管,我们兄弟俩绝无二话。”

耿汉良也道:“兄长说的对,朝廷乱无法度,地方官员搜刮民财,草菅人命,致使天下动乱、民不聊生。我们兄弟几个当趁此机会,揭竿起义,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让天下所有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安定的日子。”

王仁则笑道:“这样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汉良,你以后别叫我文远少爷了。你可以直呼我文远,或者跟清远一样叫我先生,但少爷这俩字以后可是千万别再提了。”

“知道了,文远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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