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只听咣当一声,房门被一把推开,大牛心急火燎般跑将进来,竟是顾不上杨霄还在睡觉,径直大声喊叫起来。

听到响动,杨霄猛地睁开眼,一见大牛满脸慌张,顿时惊道:“大牛,出了何事,为何这般惊慌?”

“淹了,全淹没了!”,大牛唉声叹气,拍着大腿道:“兴湖堤坝真的决堤了!”

杨霄闻言,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忙道:“大牛,村里梯田的情况如何?”

大牛想都没想,立时回道:“梯田被淹了两格,上面的倒无大碍!不过平地田,全都被大水淹了!”

听到这里,杨霄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昨天他带领着一千多号青壮,顶着大雨,奋力收割,直到亥时,才把一万两千余亩平地田收割干净,此外,为了以策周全,杨霄还抽出一部人人手,收割第一格梯田中的水稻,原本想今日再收割梯田中剩余水稻,却不料兴湖堤坝竟在昨晚决堤。

“大牛,走!随我出去瞧瞧!”

当下,杨霄披上长衫,三两下套上皂靴,就欲与大牛一道出门,岂料刚走几步,杨霄浑身猛地一震,竟是惊骇般朝脚上的皂靴上看去。

咦?真是怪了!这双皂靴明明被仍在了田里,怎得又回到了房中呢?讶然之下,杨霄脱下左脚的布靴,拿到跟前一瞧,顿时好笑不已,原先被脚趾戳破的口子竟被缝合起来,不过针线的走位却是十分业余,乍一看,歪三扭四,左曲右拐,煞是难看!

“大牛,这靴子是谁帮我补好的?”

杨霄拎着靴子,在大牛眼前晃了晃,随口问道。

大牛脸色微变,稍稍沉默了片刻后,言不由衷的笑了笑:“呃,这个么……呵呵,杨先生,这是您的靴子,小人哪里知道?”

昨晚上,杨霄是光着脚回到房中的,只是随便洗了洗,倒头便睡,或许是过度劳累,脑袋刚沾到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当然是一无所知。

见大牛言辞闪烁,杨霄只是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说话间,便把皂靴套在了脚上,管它是谁补好的,只要穿的合脚就行。

老天爷终于不再阴沉着脸,此时,外面天际蔚蓝,阳光明媚,天地间一片和煦。偶尔的微风拂过,竟是带着浓重的湿气,由此可见,大牛所言不差,湖荫村一带的确遭到了水灾。

不消片刻,杨霄便和大牛赶到了村头,远远眺去,只见数不清的村民正站在地头,不停的对着远处的水沼指指点点。

原先一望无垠的平地,已然成了一片汪洋,未被淹没的梯田,倒像是一座座错落其间的孤岛,水面上飘满了草末星儿和稻杆,清风拂过,水波荡漾,飞来的几只水鸟,竟是停留在偶尔耸出的稻杆上,俨然把此处当作了湖泊。

“太惨了,全都淹没了!”

“是啊!好端端的,兴湖堤坝怎会决堤呢?唉,真是作孽啊!”

“老王,别顾着叹气了!咱们湖荫村还算好,大小姐提前让咱们收割水稻,这才不至于庄稼被淹,我听说,水田村那边,几万亩的庄稼全都淹没了!恐怕一粒米都甭想收到!”

“啊,是么!哎呦呦,地里没了收成,那边的村民可怎么活呀?”

“可不是!幸好咱们大小姐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咱们这一年可就要喝西北风喽!”

杨霄和大牛徐徐路过,耳中倾听着村民们的肺腑之言,自是面带微笑,心情舒畅,其中细节,大牛比村民要清楚的多,大牛心里明白,提前收割水稻的想法并不是出自于大小姐,而是出自于眼前的杨霄。

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大牛心中喟叹不已,若是没有杨霄的突发奇想,或者大小姐没有同意杨霄的这个建议,恐怕今日,湖荫村将面临灭顶之灾,日后,近千的村民只能离乡背井,过着衣食无周的生活。

所以说,杨霄是湖荫村全村老少的救命恩人,此时此刻,大牛百感交集,敬佩、仰慕之类的言语,都不足以表达大牛对杨霄的感激之情。

但若让大牛知晓,沈兰心起初并没有同意杨霄的建议,而杨霄只是假传消息,不知那时候,大牛会做何感想呢?

“大伙儿快看,大小姐来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只是一刹那,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聚集了过来,果见沈兰心带着小翠,正急匆匆朝这边跑来。

“小姐,快看呀!四周的田地都被大水淹没了!”

小翠捂着胸口,小嘴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惶恐。沈兰心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心中震撼之意,自是溢于言表。

“兴湖堤坝,真的……真的决堤了!唉,看来,是我错了!若是没有杨霄,恐怕此事便不得善终了!”

沈兰心心有余悸,若有若无间,竟是朝杨霄看去。

“大家快来,给大小姐叩头!答谢大小姐的大恩!”

这时候,村民们齐齐转过身来,竟是陆陆续续的朝沈兰心跪拜下去,沈兰心一见,顿时心头大骇,赶忙弯腰将村民们扶起来:“大家快快请起!沈兰心何德何能,竟能当得如此大礼!”

沈兰心抬头之际,却见杨霄摸着下巴,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目光之中,竟是捉狭。

“这可恶的杨霄,只顾看着,也不过来帮忙!”

沈兰心目光一闪,不经意间,却是落在杨霄左脚的皂靴上,看着上面隐隐可见的粗麻线,俏脸竟是慢慢爬上了一层晕红。

片刻后,沈兰心先让村民们回村里休息,而她则与杨霄一道,静静的望着远处,半晌过后,两人竟是一言不发。

气氛着实有些怪异。

大牛和小翠站在不远处,大眼瞪小眼,皆是面面相觑:“杨先生和大小姐站在一块,却不说一句话,真是奇怪!”

风徐徐而来,沈兰心轻轻撩了下耳边吹里的发丝,终于开了口:“杨霄,我觉得你不是个普通人。”

“哦?”

杨霄摸了摸鼻子,调侃道:“此话怎讲?难不成我比别人多长了一个鼻子,或者多长了一双手?”

“那倒不是!”

沈兰心略一回眸,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帐房先生!倒像是个当家作主的,至少,你做起事来,比我果断多了!”

杨霄回过头来,微微笑道:“沈小姐,如果当日你能亲眼看到兴湖堤坝的情景,想必你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提前收割稻子!”

说着,杨霄摇着头,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惜!还是有一格梯田的稻子泡汤了!”

沈兰心目光一动,缓缓说道:“一格子梯田不过才几十亩而已,比起数万亩平地田来说,能算得了什么呢!”

“杨霄,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帮手的?”

沈兰心目光平静,上下打量着杨霄,就好象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眼见着沈兰心对他起了疑心,杨霄打个哈哈,面不改色的说道:“沈小姐,俗话说,再穷也有几家富亲戚!实不相瞒,这些人是我一个好友店中的伙计。”

“能一下子借你三百个伙计,想必你那友人做的买卖,一定很大喽?”

沈兰心显然不相信杨霄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当即便把头扭了过去,目光渐渐远离,不再作声。

“沈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杨霄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田地被淹,就算最后大水退去,恐怕来年也不能耕种了!”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沈兰心幽幽般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愁丝:“按照常理,若田地被大水冲过,应该修养一年,直到第二年的时候,才可耕种!”

田地被大水冲过,地里的养分流失,所以即便种上庄稼,也不会有好收成,反而还会演变成恶性循环,但若是及时补充养分,是不是就可恢复耕种呢?

当即,杨霄心中一动,说道:“难道不能多施些肥么?”

不等沈兰心回答,大牛却是插了一句嘴:“杨先生,你有所不知,村子里的肥很少,根本供不起这么多田地。”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就不好办喽!”杨霄撇撇嘴,满是无奈。

沈兰心接过话茬,继续说道:“眼下,我还得替湖荫村的佃户们寻个生活,若是田地闲置一年,他们将如何过活呢?”

话虽如此,但湖荫村全村上下数千口人,沈兰心若想照顾周全,自是比登天还难。

“干脆养鱼吧!”杨霄神色微妙,笑呵呵的打个响指,瞧他这副模样,竟有五分认真,五分玩笑。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说笑!”

沈兰心没好气的剜了杨霄一眼,一旁的小翠,则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杨霄摇了摇手指,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一边种水稻,一边养鱼!”

“什么!”

话音刚落,沈兰心与大牛相视一下,皆是目瞪口呆,杨霄这个想法,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仙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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