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苏婉儿现在已经识破了杨霄的身份,心中情绪自是复杂难明,若不是杨霄帮助樊士林,她在挽花大会上所设立的擂台就不会被攻破,如此说来,她理应怨恨杨霄才是。
但若不是杨霄出手打晕樊士林,想必她早已被樊士林污辱,而且后来,杨霄甘冒危险,潜入樊家书房,为他偷出卖身契,这才让她得以自由之身,桩桩件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都可称得上是滔天大恩,就算她结草衔环,亦是无以为报。

到底是应该怨他,还是谢他,一时之间,苏婉儿竟是难以决断,心中天人交战之际,惆怅暗生,柔肠百转。

其实,至从杨霄在苏婉儿的视线中消失后,她每到闲时,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个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蒙面‘恶贼’,还有那个强行夺去她初吻的蒙面‘登徒子’,甚至还会回想到那日清晨的恶作剧红唇。

每想到此,她都是又气又恨,但恼怒之余,心中竟还有一丝不经意间的甜蜜,甚至还有一点隐约难明的留恋。

这时,杨霄目光炯炯,神态自若,对着苏婉儿笑吟吟说道:“原来苏小姐已投身顾老门下,真是可喜可贺!”

苏婉儿美目轻抬,似笑非笑道:“小女子之所以能有如此运气,全都是仰仗一位贵人相助。杨霄!杨公子!你说是不是呢?”

苏婉儿特意在‘杨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揶揄之意,自是溢于言表。

杨霄心中跟明镜似的,自然也不会点破,旋即微微耸了耸肩,笑而不语。

“杨公子,真的是你呀!”

画眉俏脸晕红,一双妙目中尽是惊喜,说起来,花鼓巷一别,已有数日,画眉一直想酬谢杨霄大恩,却也一直不曾得见,岂料机缘巧合之下,竟在这里会了面。

杨霄略微颔首,微笑说道:“画眉姑娘,咱们许久不见了!”

而这时,顾炎一脸惊诧,莫名说道:“杨公子,敢情你们以前相识啊?”

杨霄目中含笑,正欲言语,岂料却被画眉抢了先,只见她满脸兴奋,眉飞色舞的说道:“顾老,您有所不知!上次奴家所表演的《枉凝眉》,便是出自于杨公子之手!”

“哦?是么!”

顾炎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沉吟须臾后,方才释然笑道:“那日听过《枉凝眉》后,老夫兴起,便想见一见词曲的作者!但却一直没能如愿,如今,老夫着实没料到,《枉凝眉》词曲竟是出自于杨公子之手!”

说着,顾炎捋着长须,感叹不已:“在老夫有生之年,竟能得遇像杨公子这般出众的后生晚辈,老夫此生无憾矣!”

以十分为准,如果顾炎先前对杨霄的评分为七分,那么现在,毫无疑问,已然跃至十分!

见顾炎对他竟有如此高的评价,杨霄亦是始料未及,当即略一拱手,受宠若惊般言道:“顾老谬赞,在下着实愧不敢当!”

“杨……杨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见到杨霄的时候,沈君浩心中的惊骇之意,自是莫以名状,一阵发呆后,方才醒悟过来,语气中竟是带着几分愤怒:“此时,你不是应该在湖荫村吗?”

杨霄神色淡然,缓缓说道:“不瞒沈公子,现在湖荫村中的水稻尚未成熟,在下实在是无事可做,所以才偷空来苏州瞧瞧!”

“混帐!”

把杨霄派到乡下,原本就是沈君浩的主意,他原本是想借乡下艰苦的条件,狠狠整治一番杨霄,岂料杨霄竟敢私自回城,见他现在红光满面、神气活现,哪里有一点受苦的模样。

登时,沈君浩火冒三丈,一时间,竟是被愤怒蒙了心眼,全然忘记了身在何处,只见他伸长脖子,拿着扇子对准杨霄,仿佛一只斗鸡般,嘶声叫骂道:“好一个大胆的奴才!没有接到调令,便私自回城,你该当何罪!”

‘奴才’二字,刚刚出口,顾炎不觉眉头大皱,而苏婉儿和画眉亦是纷纷色变,听沈君浩骂杨霄为奴才,苏婉儿心中竟是没来由升起一股怒气,当自狠狠剜了沈君浩一眼,此时的沈君浩,在苏婉儿看来,竟是有些面目可憎,真是讨厌之极!

画眉更是柳眉倒竖,冷冷瞪着沈君浩:“沈公子,你好歹一介文人,理应知书达理才对,怎能出言不逊,肆意辱骂杨公子?”

沈君浩浑然不知此刻的形势,依旧我行我素,冷笑不已:“杨霄是我沈府的帐房先生,自然也就是沈家的奴才!”

“闭嘴!”

杨霄虽然性情平和,但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岂容他人肆意侮辱,别说是沈君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当下,只见他面沉如水,踏前一步,冷声喝道:“不错,我是你沈家的帐房先生,但我与沈家签的是雇佣契约,并不是卖身契!所以在你口口声声称别人奴才的时候,你不妨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不然的话,只能自掉身价,贻笑大方而已!”

沈君浩岂会甘心,正欲反驳之际,冷不丁竟与杨霄四目相对,杨霄射来的目光,竟如尖刀一般,锋锐无比,沈君浩色厉内荏,岂能承受的住,竟是莫名的打个了冷颤。

其实,杨霄并不怕与沈君浩翻脸,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现在花露水的买卖蒸蒸日上,单凭这一项,就足够他衣食无忧,而且杨霄十分确信,就算他与沈君浩交恶,也不会影响日后与沈家的合作,毕竟沈家的掌舵人是沈兰心!

在杨霄看来,沈兰心要比沈君浩成熟的多,明智的多!

原本杨霄只是想出言教训一下沈君浩,岂料越想越气,当自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看你是沈家的少爷,才称呼你一声沈公子!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外人,恐怕对老兄的评价,只能有两个字:废物!”

“什么!你……你!杨霄,你……好大胆!”,沈君浩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刚才吓的,言语间竟是有些磕巴。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杨霄嘴角一挑,神色间尽是轻蔑:“偌大一个沈家,竟然让一个小女子抛头露面,支撑大局!你难道一点就不觉得羞愧吗?”

“呵!你倒好!整日人模狗样,在人跟前吆五喝六,指手画脚!”

杨霄眯着双眼,目光中尽是逼人的寒意:“当沈兰心累死累活的为生意奔走四方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沈兰心累得偏头痛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又在哪里?”

“老子问你,那时候,**在哪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东西!”

这时候,杨霄几乎是指着沈君浩的鼻子,怒声大骂道:“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沈君浩!枉为沈家的子嗣,枉为一个男人!”

杨霄这番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竟是把沈君浩批的体无完肤,沈君浩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竟如暮钟晨鼓一般。

此刻,沈君浩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却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语来!或许只有一句话能体现出他此时的心境,那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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