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言将茶杯放在桌上,愣愣的看着杨霄,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举手无措。

杨霄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旋即笑着说道:“你只管招回来便是,我自有用处!”说罢,杨霄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放在了张言面前:“张掌柜,你打开看看!”

张言满脸狐疑,小心翼翼拿起瓷瓶,先是打量一番,而后才揭开木塞往里面瞅了瞅。

片刻后,张言带着几分不确信问道:“杨公子,这里面装的是药水?”

杨霄摸摸鼻子,目中含笑,随即朝张言摇了摇手指:“也对,也不对!张掌柜,你不妨再闻闻看?”

说话间,张言就凑过去闻了闻,只是当下,张言眉头一动,满脸讶然:“咦?按照常理,药水应该有股甘苦的味道,这怎得闻起来,竟是香气扑鼻,倒像是花的味道!奇怪,真是奇怪!”

杨霄也不再卖关子,笑着说道:“张掌柜,这里面装得是花露水!”

张言瞪着双眼,一脸迷惑的看着杨霄,而杨霄慢悠悠的将茶杯放到桌上,耐心的解释道:“花露水是我调配的一种药水,可以驱蚊!这么,只要抹上花露水,三个时辰以内,便可免除蚊子的叮咬!”

“可以驱……蚊?”

张言略带艰涩的自语了一句,但心中却已然掀起了惊天骇浪,他是商贾出生,对商机有着敏锐的嗅觉,略微沉默片刻后,心中竟然伸出一股莫名的躁动来,只见他单手握拳,惊疑不定的看着杨霄道:“杨公子,莫非你今日来找我,是想……”

“不错!”

不等张言说完,杨霄点头笑道:“今日前来,我便是要与你商量买卖花露水的事情!”

张言点了点头,脸上却颇为犹豫:“杨公子,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张某原本做的是绸缎买卖,若转手做起药行,恐怕是两眼一抹黑啊!”

杨霄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说起花露水,除了配方有些难以外,制作的过程相当简单,一看便会!所以,你不必有丝毫顾虑!”

见张言仍旧眉头紧锁,杨霄略微沉吟片刻,不紧不慢的说道:“张掌柜,花露水的效果,你无需担心!我已亲身使用过,如若不然,今天晚上,你也可以试一试?”

若说张言不动心,那是假的!

现在江南一带,谈蚊色变,大家对蚊子虽是深恶痛绝,却也无可奈何,只要到了傍晚时分,街面上就少有行人,酒店铺中,亦是生意惨淡,如果花露水真能驱蚊,不仅在苏州,就连整个江南,也会为之轰动,这里面潜藏的巨大商机,对一个商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杨公子!”

这时,张言站起身来,脸色肃然:“您是四通货行的东家,既然您已经下了决定,张某自然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杨霄略微责怪的瞪了张言一眼,摇头说道:“张掌柜,你我之间,就不必这般客套了!”说罢,杨霄目光一凝,不觉加重了语气:“这次买卖花露水,你我是合作关系,并没有尊卑之别!这点,你要切实记清楚了!”

见杨霄目光坦诚,张言禁不住一阵感动,当即略微俯了俯身:“张某惭愧矣!”

杨霄不以为忤,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张言的肩膀,说笑道:“张老哥,说起来,今次小弟借贵宝地,是要大发一笔横财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花露水的买卖,杨霄只想做个甩手掌柜,他只需出谋划策,剩下的销售和管理,便打算一并交给张言,而且在来苏州之前,杨霄便已料定张言一定会答应,因为张言浸淫商场多年,初尝失败,岂会自甘没落,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东山再起,而买卖花露水,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若能成功,便可一举收拾旧山河,重整旗鼓!

张言城府颇深,处世老道,但杨霄也不是懵懂青年,若抡起揣摩心思的本事,杨霄并不比张言差,所以只要契合点一出,两人也就一拍即合了!

两人各怀的心事,也只有各自最为清楚,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时,杨霄收起笑容,正色问道:“张掌柜!不知那些被你辞退的伙计,何时再能请回来?”

张言撇了撇八字胡,当即说道:“半个时辰即可!那些伙计虽被辞退,但多半还留在苏州城中!”

“好!”

杨霄心中一喜,说道:“即是如此,有劳张掌柜派人去请伙计们过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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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醒了!”

小翠托着下巴,正怔怔的望着窗外,却听到床榻上有动静,赶紧扭过去一看,只见沈兰心已经坐直了身子,正在伸着懒腰,秀发瀑散两肩,模样慵懒之极。

沈兰心淡淡的嗯了一声,竟是带着几分歉然说道:“小翠,没把你吓到?”

沈兰心这句话,勾起了小翠满腹的委屈,当自目中含泪,扁着嘴说道:“快把小婢吓死了呢!”说罢,小翠靠着榻边坐下,满脸关切的问道:“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沈兰心已经养足了精神,脸色大好,点漆星眸如宝石一般,熠熠闪着亮光,片刻后,只见她握住小翠的手,柔声道:“小翠,这两天难为你了!”

“小婢不觉的难!只要小姐能安然无恙,小翠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小翠小嘴一撇,自顾诉苦道:“昨天小姐醒过来后,又沉睡了过去,可算把小婢给急死了,又赶紧去陶公家里请杨公子,岂料杨公子不在,当时小婢都觉得天快要塌了下来,好在小姐现在醒了,小婢也就安心了!”

“杨公子?”,沈兰心眉头挑动,诧异道:“小翠,给我治病的不是陶公么?”

“当然不是啦!”

小翠话语一顿,说道:“多亏了那位杨公子呢!若不是他替小姐针灸,小姐恐怕到现在都醒不过来!”

“对了呢!”,这时,小翠满脸兴奋,神神叨叨的说道:“有一件事,小姐绝对想不到,这个杨公子便是那日讲‘唐僧取经’的说书先生!”

“哦?竟是这般巧合!”

沈兰心面露古怪,旋即摇头笑了笑,突然,只见她表情一滞,又晃了晃脑袋,片刻后,竟是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哎呀!’

小翠一见,顿时吓了一跳,满脸惶恐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头疼病又犯了?”

“没有,没有!”

沈兰心连连摆手,却是面泛惊喜的说道:“真是怪了!就算头疼病不发作的时候,若我晃几下脑袋,也会感觉到丝丝隐痛,但现在,却是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这位杨公子的医术,果真高明!”

“那敢情好呀!”小翠眼睛睁得溜圆,打心眼里替沈兰心高兴,沈兰心替沈家日夜操劳,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虽然重振了家业,却也落下个偏头痛的毛病,这两年来,偏头痛时时困扰着沈兰心,汤药不知吃了多少,却不见好转,若这个杨公子能除掉沈兰心这个病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候,沈兰心思虑片刻,开口说道:“小翠,这位杨公子在何处落脚?待我梳洗一番,要亲自向他道谢!”

“啊?”

小翠闻言,却是犯起难来,低低瞄了沈兰心一眼后,吞吞吐吐道:“小姐,那杨公子说……说不用谢,也没有告诉小婢他所住的地方!”

“你呀!”

沈兰心轻轻点了下小翠的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道:“说你聪明,你却总是犯糊涂!那不过是些客套话罢了,你倒也真信了!说不准此时,人家心里正记怪咱们呢!我沈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岂能让人看轻了!”

小翠点了点头,仿佛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回道:“嗯,小婢知错了!”

“好了,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等见到杨公子,一并再酬谢!”

沈兰心轻笑一声,揶揄道:“瞧你这模样,只是说了你两句,你这小嘴儿就撅成拖油瓶了!”

当即,小翠吐着舌头,呲嘴笑了笑。

“这样!”,沈兰心沉吟一会儿,说道:“待一会儿吃过饭,咱们去一趟大牛家里,正好会会那三个府里派下来的帐房先生!”

“不行!不行的!”

小翠眉头大皱,晃着脑袋说道:“杨公子临走时嘱咐过,说小姐大病初愈,理应安神静养几日!还有一点,就是不能再动气,不然还有可能旧病复发的!”

说罢,小翠鼻子一皱,煞有其事的说道:“小姐,杭州那点事办的不顺心,至于惹您生这么大气么,若是气坏了身子,小婢如何向老爷交代呢!”

沈兰心一窒,心中苦笑不已,这次突犯偏头痛,并不是因为杭州那些事,归根究底,是因为那日洗澡时的春光乍现,但病也病过了,那‘淫贼’也一时捉拿不到,事到如今,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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