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杨霄便起了床,而此时,黄仲和赵钱仍旧沉浸在睡梦之中。
昨天涂抹在身上的耙子藤汁液,也早已干涸,而那股腥臭味道,也已消褪的差不多,按照常理,村子里的蚊子比苏州城里的还要多,但昨晚上,杨霄竟然连蚊子的嗡嗡声都没听见,可见大牛所言非虚,耙子藤的汁水果真有驱蚊的奇效,。

杨霄随意梳洗一番,整理好衣服后,便推门走了出来。外面的空气很清新,竟有一种刚刚下完雨的感觉,只需吸上一口,便会觉得神清气爽,但杨霄知道,这种境况保持不了多久,等太阳出来后,空气会立马燥热起来。

杨霄回头一看,见隔壁的房门紧闭,只当大牛一家还没有起床,但他一个人在院中转悠着实有些无聊,不禁心思一动,练起拳来。

他虽然继承了黑狼的力量,而且黑狼各种格斗和搏杀的技巧都印在他脑中,但他此时所化为己用的,却远不到一半,正好趁着这几日在乡下,消化一下黑狼的格斗技巧。

特种兵的格斗技巧,在于快、准、狠,但又不失灵活和变通,而且讲究招招克敌,杨霄只是随意打了一趟军体拳,便觉得其中奥妙无穷,顿时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岂料正当他研究拳术的时候,大牛拎着斧头,背着一捆干柴,已然出现在了前院门口。

大牛似乎对舞枪弄棒也颇感兴趣,见杨霄在练功,眼中先是生出一丝敬佩来:“原来先生还会武功呐,真是了不起!”

杨霄一阵错愕,敢情大牛起的比他还要早,听见大牛所问,杨霄微微一笑,却是打着哈哈说道:“只是普通把式,没什么大不了的,强身健体而已。”

杨霄昨天的所作所为,让大牛对他好感倍增,当即咧嘴笑道:“杨先生,那您继续练着,我这就去烧火做饭!”说完,便径直朝厨房走去。

望着大牛的背影,杨霄只是摇头笑笑,便自顾练起拳来。

早饭很简单,白米粥、贴饼,另加一碟咸菜!不过杨霄却吃的津津有味,吃完饭后,杨霄便提议让大牛带他在村子里四处转转,大牛也正闲来无事,便欣然答应下来。

湖荫村是一个中等偏大的村落,里面住着两百多户人家,但村中却拥有良田万余亩,平均下来,竟然每户要耕种将近八十亩地,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杨霄不禁暗暗咋舌,但一想到在战国时期,就可以一夫携五口,治百亩地,当即略微有些释然,而且宋代的农业比起先前,已然先进了许多,无论是新型耕具,还是肥料的增施,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所以在富饶的江南之地,每户耕种八十亩地,并不稀奇。

依照大牛所言,湖荫村的每亩地,都能出产两到三石白米,若是遇到丰收,产量会更高,杨霄默默算了一笔账,仅湖荫村每半年的白米产量就高达六万石之多,按照当时的兑换比例,也就是整整六万贯钱!

住在湖荫村里的乡民都是沈家的佃户,如此一来,沈家每半年仅此一项,至少能获利五万贯钱,也就是整整五万两白银!而且听大牛透露,沈家的佃户不仅限于湖荫村,苏州各地都有其设下的佃户村。

此外,稻田周边大都种有桑树,乡民耕地之余,也饲养桑蚕,所获蚕丝,织成丝卷后都会一并交与沈家。

“我的乖乖,沈家真是赚翻了!”

此时,杨霄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息,沈家树大根深,时至而今,杨霄才体会到沈家的家底何其殷实。

这时候,大牛指了指东边,说道:“杨先生,过了湖荫村,再往东行七八里地,便是水田村!那个村子住着的是苏州首富樊家的佃户,而且那边的田地更加肥沃,每次收成都要比湖荫村高出五成多!”

杨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远远眺望一眼,平坦的稻田,竟是一望无际!南方的地形,一向以丘陵低山为主,像这样平坦的田地,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杨霄与大牛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便来到湖荫村的山地,高而平缓的山坡之上,尽是层层叠起的梯田,梯田周围,栽桑植果,黄花遍地,与田中半人高的水稻遥相呼应,清风阵阵,卷起层层绿波,波澜壮阔。

杨霄顺手捻了下还有些发绿的稻穗,随口问道:“大牛,这些水稻何时能熟?”

大牛略微寻思片刻,说道:“现在稻粒还未发涨,若等成熟,至少还得半个月呢!”

“半个月?”

杨霄摸摸鼻子,暗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在乡下呆上半个多月!咦,不对呀!”顿时,杨霄眉头微皱,喃喃道:“既然村里的水稻还有半个月才成熟,那么沈家为何这般心急火燎的将我们派下来?真是奇怪!”

当下,杨霄又道:“大牛,沈家往年是什么时候派帐房先生下乡里?”

大牛说道:“往年约莫是农忙时分,不过今次倒是早得很!”说着,大牛反问了一句:“杨先生,你们这么早来村子里,是不是另有公干?”

杨霄摆摆手,笑道:“我们今次下乡,与往年一样!并没有其他公事!”回眸之时,杨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深深的迷惑。

“大牛哥!怎得一大早就跑到田里来了?”

这时候,只见一个身材精瘦,个子高挑的小伙子,正戴着草帽,挑着水桶,悠哉悠哉的从田里走出来。

大牛回头一看,先是瞅了瞅小伙子沾满淤泥的布鞋,顿时笑呵呵的说道:“小丁,说起早,老哥哥我可比不上你呦!”

陆丁做个鬼脸,满脸无奈的笑道:“前两日,我那浑家回娘家,我才睡了几个好觉,今天天不亮,就被那婆娘吵醒了,只得上地里干活喽!”

说着,陆丁的目光在杨霄身上停留片刻,讶然问道:“大牛哥,这位公子是?”

大牛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沈家今年派下来的帐房,杨先生!”

陆丁闻言,赶紧取下草帽,唱了个诺:“敢情是杨先生,久仰久仰!小人名叫陆丁,就住在大牛哥对面,您如不嫌弃,就叫一声小丁就行!”

杨霄笑着还了个礼,目光却是不经意掠过陆丁,落在地上的那只木桶中,里面尽是装着一些刚刚扯下来的耙子藤,有的枝叶上还挂着露珠。

“小丁,这些耙子藤都长在什么地方?”

陆丁往身后一指,不紧不慢的说道:“杨先生,只要是田间地头,耙子藤随处可见!还有不远处的林子里,满地都是呢!”

这时,大牛插嘴道:“杨先生,耙子藤只有我们这里才有,若是别处地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

杨霄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耙子藤虽然能驱蚊,但味道太过难闻,你们难道就不曾想过将耙子藤加工一下,让它的味道变的好闻些?”

陆丁听闻,顿时两眼发愣,当自挠起头来,大牛似乎明白了杨霄话中的意思,摇着头笑道:“杨先生,我们都是些乡下小民,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没有您想的这般长远,耙子藤虽然难闻,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闻惯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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