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透过镜面看到这里,心里着实有几分讶异,之前听说慈航静殿势力庞大,有许多军方要人都是出自慈航静殿,效忠师门,对朝廷有绝对的影响力,为何朝廷能够这么大摇大摆地欺上门生事呢?而且听苦茶方丈所言,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近几年内恐怕已一而再、再而三上演过不知多少次了。
这个疑问小殇答不出,妃怜袖没有开口,还是香菱作了简短的回答,表示朝廷对于两大圣宗的影响力早存戒心,太平军国之乱后,就开始着手处理两大圣宗盘根错节的军政关系,而比起素来亲近朝廷的河洛剑派,总是打着不问世事旗帜,与朝廷保持一定距离的慈航静殿,就倍受武沧澜的打压。

“慈航静殿流传久远,门下子弟的忠诚度极高,如果朝廷以荣华富贵为诱饵,外加强迫威逼,这些手段是动摇不了慈航静殿的。武论澜的手段确实很厉害,他看出了这一点,所叹由内部动摇慈航静殿。”

立场传统的慈航静殿,对于法宝技术可以说畏如蛇蝎,视之为异端邪术,在太平军国战后,采取废弃一切法宝的政策,但在年轻子弟眼中,这却是违反时代潮流、抗拒进步的表现,就有一派弟子高唱“古武术结合法宝”的论调。原本这派弟子该受到打压,可是朝廷却大力辅助、培植这派年轻弟子,吸纳他们进入军职,破格拔耀升官,培养出另一派慈航静殿的势力,让慈航静殿陷入新旧两派之争,在内耗中作茧自缚。渐渐衰弱下去。

近几年,慈航静殿受派系斗争所累,内耗得很惨,新派子弟仗着背后有朝廷支持。不但大量招纳寺中僧人还俗加入,甚至还意图问鼎寺中要职,希望能挟政治实力自重,强势进行世代交替。在连串明争暗斗中,新派子弟向武沧澜提出方案,希望能请来域外的异族高僧进京弘法。

佛教的经、律、论俱来自域外,法宝技术也是从域外传来,域外佛门的武技自成一脉。使用法宝辅助武技修行早巳行之有年,域外僧侣习以为常,如果能请来异族高僧,宣扬这个观念,那么慈航静殿的守旧派便不攻自破。这个策略为武沧澜所采纳,万里迢迢请来呼伦法王入京,开始对慈航静施加压力。

“太蠢了,这些年轻子弟不晓得自己被利用了吗?这样子下去,他们等于帮着武沧澜来害自己的师门啊。”

孙武听了香菱解释。大致明白了这一路所见的始末因子,既气恼于这些年轻子弟的不知自爱,又不满于守旧僧侣的食古不化,抗拒进步。

“他们可能觉得自己与武沦澜是相互利用吧,人很容易高估自己的能耐,更何况他们在军中被捧上了天。或许连武沧澜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口中说话,香菱留意到小殇的动作不寻常,飞快地调整画面,好象在搜索什么东西。

“小殇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一句话之间。镜面上的影像重现,只见数名僧人在山道上奔跑,正是苦茶所点的几名中年僧侣,要赶赴正殿进行比武,但一行人跑到中途,旁边的村林闪电射出飞针。

几名僧人猝遭暗算,立刻像是全身力量尽失一样,膝软栽倒。

“好、好卑鄙!”

叫出声来的是孙武。少年从画面中认出那地方距此不远,不假思索,立刻朝那边拔足赶去,想阻止刺客下毒手。

三步并两步,孙武赶到事发地点,除了看到那几名晕死在地上的僧人,还见到几名蒙面黑衣人正想由树林离开。

“大坏蛋!不要跑!”

孙武的出现,怪模怪样的装扮,令几名黑衣人一惊,但看他小小个子,修为想必有限,没人放在心上,预备将他杀掉灭口,同一时间出手攻来。

三柄闪着蓝光的锋锐匕首先后刺来,孙武一眼就看出这些匕首不但是法宝,而且还淬过剧毒,当下不闪躲,猛提一口真气,金钟罩凝运上庙,六关金钟罩灿发的金光已将整个身体罩住。

“当”的一声清响,三把匕首都斩在孙武身上,却没有一把能够见血入肉,仅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孙武在中刀瞬间,觉得刀刃似乎在剧烈震动,以肉眼所看不见的高速狂震,增加了切割时的杀伤力,实有切金断玉之威,如果自己的金钟罩修为再弱一分,可能就会被他们的匕首破肉刺入。

(不傀是来自域外的法宝,等级和中土的根本没法比。)

孙武承受住敌人斩击,正要重拳反攻,却发现敌人闪电回防,强攻不易,心念一动,展开学自香菱的幻影身法,脚下踩着诡奇步子,陡然从敌人眼前消**影,行云流水般绕到敌人身后,重拳击出。

“哇啊——”

经历与狂僧、铁中堂一战,孙武的力量获得提升,这一拳悍然打出,威力超越从前逾倍,又是打在敌人所不防之处,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整个脊背连同胸前肋骨都粉碎了。

在这一拳之下,倒地哀嚎,纵不死也无力再战。

但这一拳之后,孙武徒觉胸腹之间一阵疼痛,晓得是佛血舍利吸纳不良的排斥效应。受这一痛影响,真气提不上来,预好的两拳就打不出去,眼见敌人匕首又来,正要运金钟罩抵御,耳边却听到“锋”、“铮”两下破风声,再一抬头,只见那两名敌人的姿势古怪,虽是手拿匕首,却没有挥下,而且眼中流露不可思的错愕之情。

孙武同样大惑不解,可是不用多久,两名黑衣人的腰间就浮现一道红线,红线渐渐变粗。最后赫然如血泉喷现,大量血雨师下,两名黑衣人的身体竟然拦腰而断,气绝身亡。

这一手自然与孙武

没什么关系。他瞪大眼晴望向前方,只见正朝他这边跑来的香菱也惊愕停步,顺着孙武的目光,回头望向远远落在后头妃怜袖与小殇。

照理说,最有嫌疑的应该是小殇,但从妃怜袖故作镇定的表情,还有小殇不时住旁瞄的眼色,都说明了动手的人就是妃怜袖。

妃怜袖距离这里起码有一百尺。到底是用什么奇异手法发招杀人,这点姜委匪夷所思,而且香菱赶到孙武身边后,匆匆一看,告诉孙武那两名蒙面人在中招同时,就被震断心脉,所以甫遭腰斩立刻气绝身亡,委实是辣手之至。

“真是不能小看,妃小姐的武功。可能比之前我们预期的还强呢。”

孙武低声说话,香菱则是面色不佳的点了点头。孙武对于妃怜袖的神异技巧充满兴趣,不过现在无暇关心这点,四人围着那几名僧侣看,小殇和妃怜袖很快作出相同的结论,这几名僧侣的性命无碍。毒针抹的只是麻药,服过解救药物后休息几天,很快就会痊愈,但目前是别想与人动手了。

香菱道:“敌人的用意,大概是想让这几位大师在比武时丢脸出丑。挫一挫慈航静殿的威风吧。”

这个看法没有人反对,不过,当孙武确认这几名僧侣不能上场战斗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出现。

“大家,不如由我们来代替比武好不好?”

这句话才一说出口,孙武就自知不对。自己是男人倒也罢了,剩下的三人都是女子,就算穿上僧袍也只能扮尼姑,又怎么有办法代替这几个和尚去比武?

然而,这个提案却获得全体成员一致通过,小殇最爱没事生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香菱怀着一探宿敌实力的准备,至于妃怜袖,看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她,在得知苦茶方丈目前的困境后,竟然表现出一副义不容辞的姿态,希望自己能够替苦茶方丈作一点事,可是……

“啊?要我上去比武?这……这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妃姊姊是那种只想呐喊助威,让别人上去流血的纯啦啦队吗?”

被小殇这么一反驳,妃怜袖无话可说,而技术问题在小殇的处理下,也轻而易举地被揭过,小殇只是带妃怜袖到树林后走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身穿僧袍、头戴僧帽,大大帽缘遮住半张脸的秀气和尚,让孙武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易容术吗?”

“不,这是灰姑娘的魔法,一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消失还原,距离现在还有十四个小时。”

“你在鬼扯什么啊?”

孙武抱怨了一声,但也跟着换起了僧袍。本身就是男性,改扮起来容易得多,把假胡子摘掉,脸涂得略累一点就成,只不过换穿僧袍后看来不像是和尚,反倒像个小小沙弥,不过眼下不能计较太多,一切只得从权,没过多久,几个人就已经进入正殿的后堂,预备上场进行比武了。

能与异族高手比武,少年确实感到跃跃欲试,不过一个严重的技术问题,却马上砸在面前。

就算对方没有再冒出新的帮手,单就目前而言,敌人也有三名,而己方能够上场的只有两人,小殇不会武功,香菱也自称学艺不精,未足以挑战天下高手,所以就仅能由孙武与妃怜袖变装出战,却仍是少了一人。

“小殇,怎么办啊?敌人有三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这顶不过关吧?”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等一下你们一个接一个上阵,就说之前的三个和尚临时急病,由新人三大神僧递补,分别是阿鲁不花、阿里巴巴、阿尼佬麻。”

“呃,妃小姐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谁是第三个?”

“就是牠。”

小殇手一扬,亮出了一只不知从哪抓来的肥肥老鼠,在她掌心笨拙地翻滚身体。

眼中露出的错悟之情,就与身前的人类少年一般无异。

“老、老鼠?”

“是啊,外来的和尚有什么了不起?黑头黑脑,黑狗一条。派只老鼠去和他们比武,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们了,如果他们嫌不公平,就叫阿尼佬麻选手再让他们一手一脚,以显我中土上国的体面。”

“……我明白了,三战两胜,我们非赢不可就是了。”

如果不胜,必须要进行第三战的话。没有应对方法的小殇就只有丢老鼠上场,到时侯别说是让一手一脚,就算给这只老鼠手多千手千脚,也会被番僧一掌打扁,场面肯定难看到极点。

“第一场还是我来吧。”

孙武自忖身体状况不佳,想要第一个出去挑战,速战速决,但妃怜袖却快了一步,抢先穿过遮门布幔。进入正殿,向掌门方丈进行禀告。

“启禀方丈,慧可、慧性、慧定三位师兄猝染急症,不克前来,慈济院改派我等三人与异域高僧交流切磋……”

妃怜袖口齿清晰,说话有条有理。让人听了大生好感,但却颇有几分不通世务,阿鲁不花、阵里巴巴、阿尼佬麻,本是小殇用来消遣孙武的玩笑话,妃怜袖却信以为真。认为这就是己方所采用的策略,当堂说了出来,只听得满殿群僧哗然,后堂的小殇与香菱笑得前躬后仰。

名字古怪,妃怜袖的样子又很怪,过大的僧帽斜倾遮住半张脸。看上去好象随时会摔倒的样子,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可疑,孙武心里担忧,生怕弄巧成扯,一仗未接就被慈航静殿识破,全部给人轰出寺门去。

幸好,苦茶方丈丝毫不以为怪,对这名非常可疑的年轻弟子点了点头,答允阵前换将,由新人来代表比武。孙武觉得不可思议,却看见香菱笑得很古怪,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妃怜袖的右手垂在腰侧,比着一个奇特的手势。

(原来如此,苦茶方丈一定是认出了妃小姐,所以才同意由她出战的。妃怜袖听说苦茶方丈有事,就立刻打破沉默下来帮忙,苦茶方丈一认出她身分,便放心由她出战,这两个人一定交情很好,很信任对方吧……)

孙武思量间,妃怜袖已经举步来到正殿中央,却仍与敌人隔着五十尺的远距,单从这情景看来,很像是她心存惧意,不敢与敌人交手,所以才躲得远远。

作为她对手的那名番僧,一见她故意保持距离,更是得意,大喝一声,双掌结印,在正式战斗之前,存心卖弄的热起身来。

慈航静殿的佛门武学,最早由域外东传而来,但之后数千年独立发展,与中土武学结合,脱离域外武学的轨迹,奠定了今日慈航静殿天下武术正宗的地位。此次朝廷招揽呼伦法王入京传道,所看重的,就是域外结合法宝的特有武技,这些技巧千百年来受慈航静殿有意漠视,寺中所存早巳残破不全,如今看到这番僧出手,正殿中的所有僧侣都聚精会神,想看看域外武学有何神通。

只见番僧拳飞掌舞,随着脚下步伐迈进,双手飞快地结着法印,使的正是一门慈航静殿创派禅功“森罗大印法”,总共有一百零八道手印变化,代表着一百零八位菩萨,每一道大手印均有相应的真言与所辖元素,招法繁复,蕴合天地至理,修练到极精深处,当真是天地之间森罗万象,万变不离掌中。

这门武技易学难精,但却是慈航静殿创派起便流传下来的古老禅功,传自域外,这番僧会使毫不出奇,可是他几个步子一迈,阖寺僧侣相顾骇然,讶然于他手中结印怎能如此快法?

森罗大印法,号称是包罗万象、反璞归真的神话武学,若是能够瞬间连结一百零八道手印,那真是一掌推出,蕴合一世界的生克奥妙,普天之下莫有其敌。但常人施展的时侯,受限于体能限速,结手印的威力总是有限,纵使练得再精。一秒内能够结上两三个手印,那已经是难得可贵,可是这番僧手掌舞动幅度既大,结印更是越结越快。到了后头,掌影如蝶影纷飞,仿佛一个人生了十七八条手臂,令群僧眼花撩乱。

掌影纷飞,结印速度也是十倍提升,十多个法印在瞬间结成,彼此间的元素交互影响,生克造化之威显现。番僧的法印骤现琉璃佛光,看上去真像是一名千手阿罗汉,踏足凡尘,渡世降魔。

看到这等威势,慈航静殿群僧脸色生变,发现这番僧不是寻常的法王弟子,很有可能是呼伦法王座下的重要人物,慈航静殿没有派高手出战,极可能就输掉这极重要的第一仗。不仅如此,眼见番僧将森罗大印法发挥至如此境界,所有僧侣都有一种奇怪感觉,难道呼伦法王此次不靠法宝,想要纯凭武术修为压倒慈航静殿?若这局面真正出现,那慈航静殿可以说是丢脸到家。在中土武林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了。

战情紧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妃怜袖身上。却看见妃怜袖不慌不忙,手指一弹,指缝间就多了一条细线。似乎是预备以这武器对敌。

孙武知道妃怜袖底细,认出那条细线是她拔下的发丝,只是不知道她要如何持发抗敌,正自困感,妃怜袖身边凭空多出两颗拳头大的宝珠,围着她慢慢旋绕起来。

两颗宝珠一红、一蓝。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整座大雄宝殿内满溢着花香,芬芳馥郁,仿佛身临极乐净土,而妃怜袖身边也闪动莫名光影,似是花瓣,又好象满天彩羽,缤散飘坠,拈花微笑的高雅仙姿,让人们完全忘记那一身古怪打扮,欢喜赞叹,再也生不出半点杀伐意念。

孙武神驰目眩,恍恍惚惚之间,只听见一声轻亮的擦弦声,妙比仙乐,似曾相识地在耳边响起。

“铮!”

一道雪白的电光从妃怜袖掌中发出,斜斜地飙飞出去,与猛结手印奔冲过来的番僧错身而过,众僧只见白光一闪,接着就万籁俱寂,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什么都停顿了下来,没有奔跑声、叱喝声,也没有光影,没有花香,只有一个很细、很细的水滴落地声,在这深度寂静的大殿上,清楚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抬头去看,番僧的双掌仍半结着手印,但结印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一道朱红色的血线,在他双臂上迅速浮现,没过多久,血线就变粗崩流,在血如泉涌的红雾中,两件事物掉了下来,一件是番僧的左掌、一件则是番僧的半只连掌右臂。

仅仅一招,就破了番僧的森罗大印法,同时断了他赖以成名的双臂,这等锋锐狠辣、不留余地的武技,直进如剑,并非慈航静殿的佛门武学,看得在场众人暗自心惊,但叹息声未出,却听见“喀啦”一声,那名番僧从左肩到右腋下出现血线,在勉强连结身体的骨与肉断裂后,被切断的上半身斜滑落地,胸口以下的半身却仍直挺挺地站着,形成一幕怵目惊心的恐怖画面。

孙武才刚刚看过这样的画面,受的冲击没有旁人大,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望向妃怜袖,恰好看到她张口松齿,将发丝收起,微微一怔,马上就明白过来,妃怜袖适才将发丝一端缠指,一端用口咬住,拉直发丝为弦,仿佛弹琴般五指一拨,音波震荡撕裂大气,化为真空风刀,锐利无匹,一击就斩了那番僧。

(妃小姐的武功好厉害啊,我如果运金钟罩抵抗,挡不挡得住呢?大家都是练慈航静殿的武功,这么狠辣的手法我可没学过,是怎么学来的啊?)

孙武想了想,随即恍然,想起妃怜袖也同时是河洛列派的传人,这手真空风刃和剑术异曲同工,应该是河洛剑派的武学吧。

而大殿上这时乱成一团,两名番僧又惊又怒,收起同门的尸体后,几哩咕噜地斥责慈航静殿辣手杀人,但苦茶方丈却淡淡表示,武艺切磋难免有失手,这意外始料未及,慈航静殿深切致歉,并会重重责罚阿鲁不花。不过为了防止类似惨剧上演,双方的武技切磋应该立刻中止,避免伤亡。番僧与朝廷人马本就是为了挑衅而来,哪可能就这样罢手而去。只能表示比武切磋确实难免死伤,己方不会追究,但下一场比武他们将不会手下留情,要慈航静殿有所准备。

(糟糕!下一场比武恐怕会打得很惨烈,这样一来,不就变成我要倒霉了吗?这就是黑狗偷食,白狗当灾了吧?)

孙武对番僧们的恫吓不是很在意,很想尽快一试身手。但多少有一点担心,虽然妃怜袖刚才已经紧急调理,帮忙平复自己紊乱的气血,可是等一下如果再打起来,不晓得身体的隐患会不会造成拖累。

御前侍卫的队伍中似乎另外伏藏着高人,一名侍卫跑到翻译官员身边说了些话,那名大官就换了一副表情,很愤怒地斥责慈航静殿说一套、作一套,明明打着禁绝法宝的旗号。门下弟子却使用法宝提升力量。

孙武听得不是很懂,但刚刚浮现在妃怜袖身旁旋绕的两颗宝珠,似乎叫做“五蕴龙珠”,其中一颗还是慈航静殿世代相传的至宝,天下闻名,所以一出现就被认了出来。而苦茶方丈则淡淡解释说宝珠是天然之物,并非机械法宝,慈航静殿历代掌门珍而重之地传承下来,哪有反对的道理。

这个说法对方不能接受,两方面开始唇枪舌剑论战起来。孙武听得有趣,觉得这些光头和尚一个个辩才无碍,口中虽然和气,但绕弯骂人不带脏字的高明本事,梁山泊群豪实是望尘莫及,正听到出神。旁边的小殇拍了拍他,让他看一样有趣东西。

小殇的四神宝镜,不但能连结映出窃听虫正监视住的画面,也能播放早先拍下的录影,甚至作出定格放大的细微处理,而小殇要给孙武看的东西,就是刚刚那名番僧横尸就地,窃听虫拍下的影像纪录。

“你看,这幕画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非常血腥。小殇你好变态啊,拍人家的断手断脚作什么?常常看这种东西,对你的心理发育不好,等一下马上把这纪录销毁掉。”

“谁叫你看这种东西了?我叫你看那两只断手啦!”

“所以我说你够变态啊,整个画面都是断手,还特写放那么大,你……咦?为什么断掉的手骨会闪闪发光?这是金属啊!”

被称为“笨蛋一号”的少年,脑筋与反应都不是很灵光,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番僧在手臂内偷偷藏金属,手臂远比常人为硬,妃怜袖的音剑能轻易一击断臂,武功果真是厉害得很。

但小殇一副嘲弄的目光,却让孙武想到问题重心。手臂内的骨胳换成金属,没了神经,手臂要如何使动?如果连神经也能制造,那这就不是塞一截高硬度金属棒进手臂,而是某种法宝了。

“小、小殇,你是说,这些番僧巳经把法宝埋在身体里,直接使用,是这个意思吗?天啊,怎么做到的?”

“为了军事用途特别开发的恶心技术。太平军国时期,曾经有人想搞这种东西,但没有开发成功,最多也不过是像纳兰元蝶一样,弄只半结合的假眼……域外民族毕竟是法宝学的起源,己经成功掌握这门技术了。”

“那……搞到身体里头有机械,这些人还能够算是人吗?”

“就算身体里头没有机械,很多人也未必算得上是人。”

小殇一句话把孙武堵了回去,这时外头的论战也告一段落,双方姑且同意初战以和局论,因为初战中慈航静殿使用了法宝,而且出手凶残,一招毙命,不合佛门子弟比斗论武的精神云云,总之,具有争议性地初战算不分胜负,由接着的两战决胜。

(两战?这下子真的糟糕了,我们这边只剩下一个人,怎么打那剩下的一战?难道……真的要抓老鼠上场?)

想到最后那位阿尼佬麻大师,孙武就一个头两个大,但听到外头开始朗声宣召何里巴巴出去比武,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

“等一下。”

“小殇,有什么事吗?”

孙武愕然转头,发现小殇的身体摇摇晃晃,脸也红得厉害,看来有些像是在发烧,心中讶异,想要问她有何不适,小殇却把手一挥,打断同伴的话,抢先发言。

“你稍等一下,有人要插队。”

“谁啊?”

“我!”

两个人的谈话突然有第三者cr,一道黑影从顶上横梁跃下,不晓得之前已经在那里潜伏多久,孙武竟是丝毫未有察觉。

“你们几个人很有意思,虽然我不认识你们,但凡是在慈航静殿里胡搞瞎搞的事,我都很乐意帮上一手,外头那些黑鬼嚣张跋扈,我也看不过眼,这一仗就让我来接。”

这名躲在梁上偷听的不速之客,是个十**岁的俊朗青年,孙武日前曾在旅店里与他有一面之缘,赫然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任徜徉。

见识过他的武功,孙武对于陡增强援大为振奋,但这时来不及多说,任徜徉听外头呼喊得甚急,在孙武肩上轻轻一拍,哈哈一笑就走了出去。

“吵什么吵?赶着圆寂投胎吗?阿里巴巴大师来了!”

《东方云梦谭》第七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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