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夜晚,街上的广告牌、霓虹灯一闪一闪,寂寥无人的大街上,几条细长细长的影子在地上挪动着。荣轲自从那日与沈雨棠吵架后,就未再回过荣家,每日想着那天沈雨棠说的话,他心里越来越不服气,故而叫上了齐亚他们出来喝酒。
什么叫做不能靠他?她就那么看不起他吗?

看着那烈酒当白开水猛灌的荣轲,胡飞鹰有些看不过去,遂道:“你怎么了?一个劲儿的灌酒,谁惹你了?”

“你甭管。”荣轲逮着就是一声怒吼,好在他们是在包厢,不然得引起不小的注目。本以为荣轲就此不会再说话,却不想他又开始醉言醉语道:“沈雨棠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佩玉她们一样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一个女人家的,怎么那么事儿……”

这话,胡飞鹰就听不过去了,他驳道:“你家能和我们三家比吗?她是你老婆,注定要替你收拾你丢下的烂摊子。要是雨棠真和我家那个一样,当个全职太太,你老娘还不得急死。”

荣轲家里的情况他们都了解,本来荣母心心念念着荣轲长大后能接棒荣家,将家里的生意发扬光大,奈何荣轲一心当兵,后来还执意当了警察,完全断了荣母的念头,后来也只能把心思放到儿媳妇身上。当然,沈雨棠也不负众望,做得很好。

荣轲‘哐当’一声放下酒杯,愤慨道:“这点上,我对她是有亏欠,可她也不能得寸进尺,不断的扩大发展,她是个女人,难不成她还想上天了。”

顿时,场面沉静下来,胡飞鹰对生意上的事情完全不懂,他戳了戳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齐亚:“这里就你一个经商,你最有发言权,说几句。”

齐亚瞄了他一眼,又扫了眼在座的人,沉声道:“在商场上沉浮的人都有一种欲.望,希望自己的商业王国越来越大,商业版图也越来越广。”

听完齐亚的话,荣轲冷笑一声:“如果她真是这么想的,我认了……可说我靠不住!她凭什么就觉得我tm靠不住……”

“就凭你不爱她。”闷不吭声的李为之淡淡的一句话就打断了荣轲。他愣住了,挥舞在空中的手也缓缓放下:“我不爱她,我不爱她……”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双眼也失去了焦距。

“女人是缺乏安全感的,你不爱她,就无法给她安全感,她当然觉得你靠不住。”丢下这句话后,李为之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起身离开。

齐亚见他离开,忙让胡飞鹰跟过去,他喝了不少酒,现在时间又晚,还是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好。

静静的思索着李为之的话,荣轲靠在椅背上发愣了许久,直到他想通了什么似的,才同齐亚一起离开酒家。齐亚在前台买单,荣轲则好似丢了三魂七魄般走出酒家,行尸走肉似的在马路上慢慢移动。

就在荣轲晃神之际,突地闪起一道白光,荣轲抬头一瞧,一辆卡车正以飞快的速度朝他冲来,陡然间,那道白光一瞬的变强,他瞳孔一张,世界瞬间在他眼中暗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齐亚拿着还未放入口袋的钱包冲出来,之间一辆大卡车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子,荣轲笔直的躺在路的另一边……

阳光烘烤着大地,万物都变得焦躁。

今天,欧阳素素独自到云山医院进行例行检查,她总是带着满脸的甜笑与人打招呼,医院的人几乎都认识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就在她行径二楼时突然听到几声巨响,加之还传来男人低沉的怒吼声。

那是一个磁性且带着魔力的声音,这道声音也牵引着她的心神,当她快走到房门口时,几片瓷片的碎渣从门口飞出,突的吓了她一跳,也制止了她前行的脚步。

“滚……都给我滚出去……”

房里传出一阵怒吼声后,从里走出几个医生和护士,他们虽脸色发白,但神态却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她看了,顿时觉得好笑。

“红姐,里面住得是谁啊?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素素拉住一个相熟的护士,好奇的问道。她经常出入医院,很少看到有人能把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弄得灰头土脸的。

红姐见她离房门仅有一步之遥,忙不迭的把她拉开,小声说道:“真不知道医院走什么霉运了,公安局的名人——荣轲,昨晚送过来,脾气也真够暴躁的。这里是雷区,你离这个病房远点,免得被殃及。”

“他怎么了?生病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他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他,她经常在杂志上看到这个这个名字,他是a市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是警界的传奇人物。

“素素啊,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不是来例行检查的吗?别让李医生久等了,我要去急症室了。”红姐拍了拍她的手,最后还叮嘱道:“乖,别在这儿呆着了,赶快去找李医生。”

医院里,素素这个才十八岁的小女孩成了大家公认的小妹妹,顺理成章也是大家保护的对象。

耐不住好奇,素素还是慢慢靠近虚掩的病房门口,偷偷的往里看。

病房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残破的碎渣,墙上用来装饰的挂画都歪歪斜斜,病床边的矮桌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白瓷瓶屹立在上面。

病床上半卧着一个男人,他仰着头靠在床沿上,双眼被厚厚的纱布蒙上,但这一点也不阻碍他的帅气。

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他遗漏在外的五官极富个性,高挺的鼻梁下有着一张轻抿着的薄唇,脸上明显的写着生人勿近。健壮的身材被藏在深色的休闲装下,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漠疏远的气质。

而这一切都深深吸引了她,她从未见过如此冷漠、如此能让她心神雀跃的人。突然,她心底窜起一个声音,她想要认识他。想到就会去做,这是她做事的一贯准则。

当她慢慢推开门时,她的心猛的一阵狂跳,深呼吸平复了心情之后,她才大胆的开口:“嗨……”

“你聋了吗?我叫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当荣轲听到那柔柔的声音时,他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但他不容许任何人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任何人,都不允许。

素素一惊,双手覆在胸口,很快,她扯出一丝笑容:“我知道生病的滋味很不好。以后,你可以……”

不等她说完,荣轲便伸手摸向病床旁的矮桌,拿稳瓶后就朝门口声源处砸去,动作十分敏捷。

‘砰’的一声,瓶像是长了眼睛般狠狠的砸在素素头上,随后是瓶落地破碎时清脆的声响,紧接着,是素素直直的朝地上倒去时的声响。

素素头上顺流直下的那抹腥红犹如在寒冬中绽放的红梅,在积雪的映衬下,格外煞眼。

“素素……”走廊上,刚巧有位护士经过,看到素素笔直的倒在地上后大叫道:“快来人啊,医生……”

“快,快把她抬到急诊室去。”在近处的医生、护士一涌而上,搂着素素便往急诊室方向去了,其中还有人在开路:“……让开……”

听着门外嘈杂的脚步声,急促的说话声,荣轲蓦然出现一阵心慌,他做错了吗?不,他没有做错,是她先来惹他的,他事先已经警告过她了,他没有错。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荣轲的病房四周犹如一潭死水,毫无声响,受不了如此的寂静,他烦躁的扶着额际。

她伤到哪里了?很严重吗?她难道就不知道躲吗?傻傻的站在那里让他砸,又不是和他一样是瞎子,会不会她也看不到……

千百个问句在他脑海里辗转,他捂住头,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去关心一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荣轲,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就算她死了也不关你的事,那是她自找的……

“你的破坏力真强。”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满室的碎屑,李为之不着边的说道。李为之不仅是法医,也是这里的挂牌医生,少部分时间,他都是在这坐诊。李为之明明是来质问他为何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见到他时,却问不下去了,或许是他从未看过这样的荣轲吧。他没想到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荣轲没有因为车祸而伤,反而被车灯的强光给弄失了明。这件事他们现在一直瞒着,谎称他出差去了,荣轲也再三的强调一定不能让家里和沈雨棠知道……

也是,他冷不丁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有些不习惯。素素也真可怜,被这头失去了理智的狂狮伤到。

荣轲挺直身体后习惯性的抬头,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了,随即面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我身为这里的医生,又是你的兄弟,你今天弄得整个医院人仰马翻,我怎么也得来看看你啊。”他只是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荣轲,并未走进病房。

“她……进来说吧。”他犹豫着要不要问那个女孩的伤势,没有听到进门的脚步声,便说道。

“不用了。”李为之拒绝后停顿了一下,冷淡的道:“我还要去巡房,况且,我还想多活几年,晚些时候等你冷静些再来看你。”顿了下,他又道:“你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听着皮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荣轲知道李为之走了。最后一句话确实令他安慰的不少,但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多活几年?难道她……

他快速伸手摸向床头的那颗按钮,当他准备按下去时,他却收回了手。如此徘徊了几次,他最终没有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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