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嚎啕大哭的声音渐渐变成抽泣,慢慢的,沈雨棠停止了抽泣。她双手抚着脸颊,声音沙哑的对着胡闹说道:“谢谢。”
“你这丫头,跟哥哥还这么客气。”为了缓解目前压抑的氛围,胡闹故意叩了叩沈雨棠的额头,调笑道:“以后还想哭,直接来找我,这个肩膀永远给你留着。”

淡淡扯出一丝微笑,沈雨棠道:“你坏心的很,巴不得我天天伤心吧。”

俩人对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在外晃荡了一圈,待沈雨棠情绪稳定,脸上哭过的痕迹淡去后,胡闹才送沈雨棠回家去,胡闹回去后就匆忙离去了。到家后,沈雨棠没有露出一丝悲伤的心情,荣家人全都自以为她出去逛了一圈。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沈雨棠直接洗洗睡了,这一晚,荣轲没有回来,沈雨棠反而睡得特别好,一觉到天明。晨起后,她便被荣母叫到祠堂,进门后,就跟随荣母的指示拜祭了诸位祖先,后又跟着荣母到了佛堂,荣母让沈雨棠盘腿坐在佛殿前,自己则跪在菩萨面前,翻阅起佛经:“你正逢怀孕初期,多听听佛经总是有好处的。”说完后,她便念诵起佛经,声音平缓。

沈雨棠听闻,也靠着墙壁,闭上双眸,聚精会神的听着。出奇的,这佛经的声音令沈雨棠的心异常平静,呼吸都与那旋调同步。

从佛堂出来后,沈雨棠面带淡笑,不管是面上还是心里上,她都得到了一种升华。刚出门,她就碰到了水清清,故点头笑道:“大嫂。”

“妈在里面吧。”水清清也朝沈雨棠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妈说她还要诵读一会儿佛经,就让我先出来了。”

点了点头,水清清也没了要进去的意思,转身便准备离开。荣母有个习惯,就是诵经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她自然不会进去自讨没趣。

“大嫂,等等。”沈雨棠突地的叫住水清清,撵到她前面:“大嫂是过来人,我刚刚怀孕,有些事情想请教大嫂,不知道大嫂肯不肯告知。”

沈雨棠这一番话听着水清清耳里完全变了味,她虽然和沈雨棠是妯娌,但有些东西曾经摆明说过,如今沈雨棠问她关于生养的事情,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别有所指。不管是什么,水清清都没有拒绝的理由,笑了笑:“好啊,前面正好有间偏房,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走到偏房门口时,沈雨棠和水清清各自吩咐佣人守在门外,只有她们俩人入内。

进门后,水清清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不知大嫂听水伯父说过没有?”

“说什么?”水清清秀眉一拧。

“大嫂是聪明人,不必我把什么都说很明白。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不分你我。”若是说水加利以前不在乎水清清这个女儿,可当水灵灵死后,他不得不在乎水清清这个女儿了,骨肉血清,有些东西终究是磨灭不了的。

忽地,水清清大笑了一声:“你怕我害你的孩子吗?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和水灵灵不同,我没有那么愚蠢,去害你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我以后的筹码。”沈雨棠捂着肚子缓缓道:“不过,我今天想说的和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想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爸和你志趣相投,但我可没那意思。”

“你就不能有那意思吗?”

轻勾唇角,水清清依旧淡然道:“我对生活已经没有了要求,对你们的宏图大志没有任何兴趣。”

闻言,沈雨棠直点重心:“是因为我抢了你最爱的男人吗?”

水清清愣住了,她垂下眼,轻哼了一声:“或许是吧。”

“可以说说你们相识的过程吗?”沈雨棠问。水灵灵和荣轲的事情她清楚,可水清清这号人物,她却不清楚,现在情节大致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不能再跟着命运走了。

叹了口气,水清清也没有沉默,很自然的说起了那一年,她和荣轲相逢的那一年,那一天……

一场大雨洗涤了整个城市,盖住了浓浓的夏日气息,炎炎烈日在雨后变得稍许清凉,街旁的植被显露出苍翠的本色。

荣轲迈着轻快的步伐从体育馆里走出来,额前的短发在空中张狂的飞舞着,深邃的俊眼早已眯成了月牙儿,性感的嘴唇笑得快咧到脑后了。

纯白色的t桖衫和泛蓝的牛仔裤紧紧贴着他小麦色的皮肤,却似要随着他的心情高飞一般。他修长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张在胸前左右摇摆的铭牌。

今年,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全国性的武术比赛,接下来他要全心开始大学的学生生涯了。回想起收到大学入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的心此刻都还在擂鼓般的猛跳着。国防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军事学院,招收标准十分严格,大多都是从现役军人中挑选,主要培训军队高级干部。当初他去报考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没报太大的希望,只跟他说参与了就好!

他的爸爸是一名优秀军官,而他也从小立志做一个……

突然,他停下脚步,敛去满脸的笑容,朝街旁的深巷望去。由于自小练武,他的听力极为灵敏。刚刚他听到深巷处传出一种熟悉的声音,拳脚抡到皮肉上的声音。

沿着深巷,他轻踮着脚的走了进去,唯恐错过巷子里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忽然,他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这次还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叫骂。

荣轲马上加快了步伐,果然在一个拐角处,三名流氓打扮的社会青年正踹打着一个在墙角缩成一团的小女孩。

荣轲毫不迟疑,闪电般冲过去,一脚踹飞正在实施暴行的男人。另外两个男人对这突如其来景象有些愕然,当他们看到她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时,脸上的三角眼顿时放光,笑声□。

被踹倒的男人扬着怒眉,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找人算账时,手掌下突然压到一个异物。挪开手掌,他看到一个被塑料壳包裹的铭牌,视线瞥到早已摆开架势的荣轲后,他惶恐的起身拉着还在发痴的同伴一溜烟的跑开。

对着他们逃走的方向,荣轲嚣张的做了个胜利的姿势,转而看向窝在墙角的小女孩。他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后,并告诉她自己马上回来,然后飞快的跑出深巷。

小女孩头发凌乱,如雪的衬衫上沾满灰黑色的污渍,露在衣服外白嫩的皮肤也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她宛如黑宝石般的大眼正对着荣轲的背影露出钦慕的目光,也藏去了她原本忧伤的神态。

荣轲到附近买了些药、纱布、纯净水,他在小女孩面前蹲下,细心的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口,并严声的说道:“以后不要再独自跑到这无人的地方,家里的父母会为你担心的。”

瞥见他瞬间变得忧郁的眼神,荣轲笑着轻拍了下她的头:“小小年纪别装忧郁,生活是充满阳光的,有一个人说过,青年时种什么,老年时就收获什么。你现在忧郁,以后肯定不会快乐。”

放下手里的药瓶,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一块金色的奖牌,塞到女孩手里:“这块奖牌是我第一次参加武术比赛时得到的,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同样能带给你幸运和快乐。”

荣轲走后,小女孩捡起地上被遗落的铭牌,捏紧手里泛着淡淡金光的奖牌,凝视着荣轲映在阳光下远去的背影,她笑了,笑得那么纯真、那么可爱,那么灿烂……

那一年,荣轲十八岁,水清清十二岁。

沈雨棠平静的听着水清清讲述她和荣轲的过去,心里掀不起一丝涟漪。单纯的听着他们的初遇,沈雨棠真觉得水清清会和荣轲有结果,可接下来的事情,水清清却停止了讲述,沈雨棠淡淡的问:“后来呢?”

苦涩的笑了笑,水清清道:“今天说的话太多了,改日有时间再跟你说罢。”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不是我们的立场不同,我们关系或许能好点。”

“我们的关系全看你的意思,只要你能放下,我们会是很好的妯娌。”

“拉拢我没有用的,爸爸会跟我说你和她的事情,完全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我同样得不到他器重,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不孝女。”

“不要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但也不要低估了自己在别人心里的重量。”

“我对你有什么用?”水清清不懂沈雨棠的执着,她完全没有那个令她重视的分量。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说完这句话后,沈雨棠走向水清清,朝她伸出了右手。这是她回荣家后第一步要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父亲节哟嗬~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网站地图